陈年整个人竟然好像笼在了阳光里一样。
这通电话很短。
刘婉和冯轻轻只听得见陈年对那头说:“昨天想请你到家里吃饭。”
“不,当然还有顺便听一听故事。你不想听吗?”
“好。”
“你吃什么?”
刘婉艰难地动了动发麻的手脚。
原来……闻娇没死。
不仅没死,她还依旧游刃有余。能在和晋天豪、傅昊周旋之后,继续和陈年玩儿。
再看看陈年的态度……
哦,原来他生气,是因为闻娇昨天没有接他的电话。
刘婉扯了扯嘴角,露出一点讽刺的笑。
他们都小看她了。
冯轻轻这会儿也抬起了朦胧的泪眼,怔怔看着陈年,隐约明白了闻娇到底甩开了她多少条街。
冯轻轻被眼泪覆盖住的那张脸,泛着青。
她竟然真的比不过闻娇……
当天傍晚六点钟,闻娇抵达了陈家。
和之前一样,两个人坐在一块儿先吃了晚餐。
椅子也还是陈年动手拉开的,饭桌上的汤也是陈年盛给她的。这种小动作并不会耗费陈年太大的力气,但却让陈年从中找到了乐趣。
他喜欢亲力亲为地哄闻娇,并渐渐沉溺其中。
等吃完了饭,佣人们拿来了饭后水果。
闻娇突然感觉到身上一凉。
她转头朝楼上看去,就见楼梯的拐角处,探出半个身子。那半个身子像是随时要从楼梯上摔下来一样,这人冰冷地看着她。闻娇不慌不忙,和那人对视了一眼。
她却从他的眼底看见了一点害怕的情绪。
“那是陈老先生?”闻娇指了指那里。
陈年跟着朝那里看过去。
陈父吓得一抖,飞快地上楼不见了。
闻娇仿佛来了兴趣,她笑着问:“今天我能上楼看看吗?”
“当然可以。”陈年示意佣人收拾桌面,然后就陪着闻娇乘坐别墅内的电梯,直接上了二楼。
二楼走廊里的灯光是昏黄的,墙壁上挂满了人物肖像的油画。
油画里每一个人,好像都正盯着从走廊走过的人。
闻娇想要查探二楼,当然得想办法支开陈年。
她慢吞吞地在走廊里走了几步,问:“你们家很喜欢买画?”
“我爸以前喜欢。”
“我也喜欢画……你们家还有别的藏品吗?我想看。”
闻娇的资料里,的确写着她喜欢画。
昨天还和傅昊去看画展了呢……陈年不快地想。
现在她要来他这里看画,又怎么会有拒绝的道理?
陈年:“好,我带你去。”
闻娇摇头,一副颐指气使的派头:“我要吃甜瓜。”
陈年顿了下,歪头看她,他两眼都微微眯了起来,似是和她心意相通的样子,问:“要我亲手切是吗?”
闻娇点头。
助理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。
您还真拿我们少爷当服务生使唤呢。又是给拉椅子,又给盛汤夹菜,还要负责给讲故事。现在更荒唐了,吃个瓜,都得我家少爷去切。我家少爷有多不方便,您心里没有一点逼数吗?
陈年霎地一笑:“好。”
他看向助理:“你陪闻小姐去。”说完,陈年的眉眼沉了沉,冷冰冰地看了一眼助理:“聪明一点。”
助理:“……”
助理抖了抖,赶紧开口:“是……”
然后陈年就自己操纵着轮椅,朝电梯的方向返回了。
毕竟厨房在一楼。
助理看着这一幕,脑中升起了一点麻木。
好吧。
早就该知道,椅子都拉了,故事都讲了,还差切个瓜吗?
助理带着闻娇往前走,他们渐渐走到了走廊的中部。
助理指着面前一扇门说:“这里是专门的储藏室。”
闻娇却看向了更远的那一扇门。
那扇门很久没被清洁过了,门上都覆了一层灰。在走廊里显得和其它房间格格不入。
闻娇大方抬手一指,问:“那是什么地方?”
助理犹豫了一下,没说话。
闻娇又问:“不能说?”
助理这才为难地开了口:“那里是少爷成年之前居住的卧室,现在少爷已经搬到三楼住了。”
他不想得罪闻娇,毕竟陈年走之前,特地冷冰冰地告诉他,要聪明一点。
闻娇直接抛下了储藏室,她大步走到了那扇门前。
“别动!”陈父的声音在背后响起。
闻娇扭头,陈父看着她的目光惊悚极了。
“既然很久没住人了,那我能看吗?”闻娇一手触上了门,一边回头去看助理。
助理却僵在那里,像是被施展了定身术。
周围骤然寂静了下来。
只有陈父惊恐地看着她。
下一刻,陈父动了。他扑上来就要去抓她。
闻娇干脆利落地压下了门把手,门打开,她闪身进了门。
门板很快就合上了,将陈父挡在了外面。
陈父声嘶力竭的声音隔着门板都传递进了闻娇的耳朵里:“啊啊……别动……啊啊……年年……不要……”
闻娇暂时屏蔽掉了陈父的声音,她开始打量这间房。
她没有打开屋里的灯,月光照进来,照亮了地板。
地板上留着早已经凝固的褐色血迹,大片大片,跟泼墨泼上去似的。
可慢慢地,那些凝固的血迹重新流动了起来。
它们由褐转红。
很快,闻娇触目之处,都是一片鲜红。
她顺着血的痕迹,找到了不远处的那张大床。
她走到床边,发现床上有更多的血。那些血将床单都浸透了,可以想象得到,一个人如果死在上面流了这么多的血,那死相该有多惨烈。
闻娇果断转身,打开了灯开始在房间里翻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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