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，就算是这样，她也已经很满足了。对于她而言，只要有隋至清这个人在身边，就已经没什么好怨天尤人的了。
隋至清也看了下她们。这样的友情，让她想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和夏知鸟。如果不是自己作孽……
这时，服务员突然走了过来，望向夏知鸟：“两位小姐不好意思，你们点的招牌柠檬鸡没有了，要不要再看看别的？”
夏知鸟听完，正打算换成牛肉类，结果却见隋至清先她一步抬起头望向了服务员：“那么牛肉类的呢？”
“有的有的，酸汤肥牛和秘制酱牛肉，您要哪种？”服务员继续问。
“酱牛肉吧，她喜欢吃有嚼劲的。”隋至清回答。记忆中是这样的。
“酸汤肥牛吧，她喜欢吃酸的。”夏知鸟回答。
说完后，两个人都愣了下，然后看了看彼此。
“那你们究竟……”服务员疑惑了。
“听我的。”夏知鸟说。
“听我的。”隋至清说。
“那我到底……听谁的啊……”服务员再度犯难。
“都上。”
“都要。”
两人再度一块儿发了声，又看了看彼此。
服务员终于松出一口气，微笑道：“好的，请二位稍等。”
“怎么还是那么犟……非要跟我争……”待服务员走开后，隋至清拨弄着眼前饮料中的吸管。
“胡说，明明是你在犟！”夏知鸟将吸管往杯子里头一丢，吸着鼻子看着她，“跟我犟了十年，你有本事跟我犟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五十年啊……”
然后，她听到隋至清说：“对不起。”
其实就是很简单的一句道歉，而且之前也已经听过一遍了，但却还是十分精准地就刺准了夏知鸟的泪腺。
于是，夏知鸟一边喝饮料，一边抬眼望着顶部那盏有藤蔓缠绕着的吊灯，憋着泪意笑道：“好了，你看我像是那么不饶人的人么？”
隋至清认真地看着她：“像。”
“你信不信我弄死你？！”夏知鸟瞬间又收回视线，转而皱着眉头投放到隋至清身上，看起来哭笑不得的。
那时候是怎么逗她乐的来着？想到这儿，隋至清将手机一个旋转，搁到耳边：“歪？妖妖灵吗？”
然而不曾想到的是，隋至清的这个动作，这句话，却又一下子就刺中了夏知鸟的泪腺。
于是，含着吸管的她，在不觉间，鼻子又隐隐发酸了。
“或者。你要是真气不过的话，就还是弄死我吧。”隋至清放下手机，注视着她。
“谁要弄死你……”夏知鸟又吸了下鼻子。
这时，服务员将酸汤肥牛和酱牛肉都端了上来，说完一句“请慢用”后就离开了。
于是，夏知鸟握起筷子，夹了块肥牛放到隋至清碗中，又飞快地收回了筷子：“请慢用。”
而后，隋至清愣了下，随后也夹了片酱牛肉放到夏知鸟碗中，定定地看着她：“请慢用。”
夏知鸟看了下被放到碗中的酱牛肉，吸了下鼻子，将其放入口中，结果一嚼，由于太久没吃东西，腮帮子都快给酸死了。
这一餐，由于她们点的菜实在是太多了，吃得又慢，所以，吃完出来后，就到晚上九点钟了。
又因为吃得太饱，所以，两人就决定一块儿去附近的广场转转，当散个步，消个食。
两人并行，距离不远不近。
“过来走这边。”中途有个小孩子穿着一双轮滑鞋滑过来，隋至清一怔，就急忙将夏知鸟往自己这边拉了拉，并且和她换了个位置，自己走在边上，让她走在内侧。
“哦……”夏知鸟应了一声。
之后，恍恍惚惚间，夏知鸟转过头望着她，只见路灯的光晕打在她脸上，就像那时一样。
只是，想要开口说点什么，最后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。直到走到一个雕像处——
“哎，你还记不记得，我们大一时候，学校也整了个和这差不多的东西？”夏知鸟抬手指了指其中的一个雕像。
“记得，好像还是直接一下子搁操场旁边的，”隋至清望过去，点头，“不是很明白学校的想法。”
夏知鸟听见后，柔软的颊上写满了一种童真的笑，随后继续说：“我还记得那时候，我们约好了每天早上都要起来为了健康做跑圈运动来着。”
她的这一面，这种笑容，永远只有隋至清可以看见。美得像艺术品，或者该说，本身就是艺术品，毫无杂质，又带有着种天真的妩媚。
以前，每次看见她这样的笑容时，隋至清都想抛弃一切带她去环游世界。
如果是不熟悉的人看见她的这一面，大概会以为这是个没有什么社会经历，也不知道人心险恶世道艰难的金丝雀或花瓶。
“对，你，吴婷婷，我曾被称为雷打不动跑圈组，别人都以为我们只能坚持一天，结果我们坚持了一年。”隋至清也向她走了一步，笑道。
“就是，”夏知鸟站在隋至清面前，拎着包，背着手，倒退着一步步走，眼里满是自豪，“我们那时候可厉害了，一年那是什么概念，要不然后来陆……”
说到这儿时，夏知鸟脸上的笑容逐步凝结起来：“后来嘛，你不是不理我了吗？我就一个人跑圈儿，跑了一个礼拜吧大概，每天都有人问我怎么不和隋至清跑了，真的是烦死了。”
“知鸟……”看见她神色变了，隋至清的笑容也逐步消散了。
“如果不是陆朝阳，我们怎么会这样？十年，可以做好多事情的。十年，人生有几个十年呢……十年里，我每次出去游玩，品着那些美酒佳肴，都会忍不住想，如果你在我身边就好了。”夏知鸟又抬眼望向她，“有时候也会想，我再也不要搭理你了。”
一想到错过了那么久，夏知鸟心里就堵的慌。
“我……”隋至清望着她，喉头梗了下，“我回来了。”
“不走了？”夏知鸟继续问。
“不走了。”隋至清回答。
“可是，我还是害怕，怎么办？”夏知鸟忽然抬起头望着她。
是的。她害怕，害怕眼前这个人说话不算话。害怕眼前这个人再度消失，又像撂垃圾一样突然就将她撂到一边，几年，十几年，几十年。
一想到这些，夏知鸟的鼻尖就开始发酸，而且从隐隐约约酸越来越厉害，胸膛越来越沉闷。
随后，夏知鸟将头转到了一边去，吸着鼻子：“混账……”
也不知道这话究竟是在骂谁。
最后，隋至清释出喉间那口浊气，张开双臂，一点点抬起眼来：“那，你还愿意到我这个混账怀里来，抱住我不撒手吗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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