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唉！事情到这一步，那地不是说要卖就能卖的！”李卫华纠结地说，举杯示意卫国喝酒。
“难道那地还有什么手续没齐？我听你说过那地有七十亩，挂牌价都在四个亿，规划都下来了的啊？”
“这都不假，我是1996年买下那地的，当时是市里兴办的工业园区，李玉，就我那副总，有个远房的亲戚姓熊，现在的副书记副市长，那时是市里分管工业的副秘书长，他全权负责园区的开发建设，我们得到最优惠的政策，六通一平，地价每亩六万，那时我企业才办了三年，虽然钱赚的不少，但不可能有那么多钱的，这四百二十万就有不少是借来的钱，地买来以后，我们四处筹钱开始建厂，到1998年年底，全面建好后，已经负债累累了，这些债务大部分还是民间借贷，就是你所说的高利息。”
“我们企业效益是不错，到2003年，我们差不多喘过气来了，可是市里变更规划，把工业园区往外迁了十公里，原来的工业园区规划成新的行政中心，我们看到这地升值的空间，没有接受政府补偿搬迁的条件，当时园区内也没有什么企业，土地多的是，我又是市里优秀私企代表，在熊副秘书长的帮助下，我们如愿保住了那块地，但工业用地要转商用地，必须补足土地出让金，我厂又必须搬迁进新的市工业园区，我们又得重新建厂。”
“然后你的债务就像滚雪球一样，越滚越大！你到底有多少外债？我指的是纯粹的借贷外债！”卫国问道，眼睛直直地看着李卫华。
“大约四个亿吧！”
“四个亿？？！！还大约？你是怎么办企业的啊？！我的老兄！自己负债多少都不清楚？！”
“不是不是，我们借款是模拟银行存取一样的，每天都有进有出，每个月按期付利息，本金应该三个多亿，今年比较糟糕，利息只付到三月份，光欠利息就四五千万了，我这次就是为这事来求你帮忙的，年底付不上这笔利息，会出大事的。”
“老兄！你这是犯法犯罪啊！”
“我知道是不合法，但现在这种借贷在县市一级是普遍现象，何况有熊副书记副市长在，地方上有人就不会有什么事的。”
“我简直无语了！你还是把地卖了吧，把地卖了，把外欠还了，好好去做你那企业。”
“唉！我那企业是化工行业，以前环保不是很严，可以说效益很好，现在环保抓得紧，废水废气处理成本太高了，应该说是夕阳产业了。”
“唉！你幸幸苦苦奋斗二十年，曾经风光无限，现在搞成这样，揪心啊！”卫国说道，目光呆滞看着餐桌，像是兔死狐悲似的。
“喝酒！没有那么悲哀的，困难是眼前的暂时的，只要你伸手救救我，让我度过这个坎，我那地开工了，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。”
“我不是不帮你，我也不是没有能力帮你，可是这样帮你简直是害了你，一年五六千万的利息，即使你那地开发像你认为的那样有两个亿的盈利，你不是开工建设就有收入的，就算两年建成且房子卖完，你所剩的就不多了，但这个假设是不成立的，我也不想再和你讨论了，要不你把地卖了，要不干脆等破产，你那化工厂能做就做，能赚几个算几个，化工厂和那地没有关联的吧？”
“怎么会没有关联，都是一体的，这地的产权就是化工厂的，假如那些债权人没有拿到利息，那就会出大事，何况”
“何况什么？”
“借款中有很多是关键人物的，更为严重的是，我们村里几乎家家户户都借了钱进来，我原本是想帮助大家脱贫致富的，假如他们连本金都拿不到，我也没法做人了！”
“那你就更应该把那地卖了！搞个清清爽爽，要不然你还真下不了台。”
“那我就一无所有了！”
“怎么会呢？地值四个亿，你外欠四个亿，你还不是有个工厂？”
“这是明面上的，地不全部是我个人资产，地是我的，但卖了地就不只是我一个人的了，你懂的。”
“里面还有干股？那个李玉有多少股份？你看你，有点钱了，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，还长期包养别人，还把她变成了合伙人，你迟早会死在女人手里的！你这样对中学同学的妹妹，你能对得起信任你在九泉之下的她哥哥？！”
“兄弟！你这可是误会我了，我确实和她有关系，但不是我的错，你可以随便说我什么，但你这话说过了哈！”
“好好好！我说重了，来喝酒！”卫国举杯，有点尴尬，他还是拿二十几年前的身份说话，想想都快五十的人了，这样说实在也是过了。
“我一直待李玉如亲妹妹一样，你嫂子，我老婆，你也是见过几次的，你也问过我怎么看上她的，我明白你的意思，你也认为我和我老婆不是一路人，事实上我们关系一直不好，是那种没有结婚就吵架每隔十来天就要吵一次的不好，她醋意太大了，天天守着我就像看管犯人一样，李玉大学毕业后，我是要求她在外面找工作的，我知道我老婆容不下她的，但她在外面混了几年，始终没有找到如意的工作，她是学会计的，她说想来我公司做会计，我不好拒绝，毕竟是受托于她哥哥，就这样进了我们公司。”
“那你可以依旧做好哥哥的啊！在一起了，就生淫-念了，这还不是你的错！哈哈哈哈！”卫国怕李卫华接受不了，说完刻意“哈哈哈哈”笑了笑。
“是她主动的！好了，不说那些了。她在公司的股份应该是她应得的，她在整件事里，起了很大作用，她会说话，善解人意，公关能力强，有关政府银行方面的关系，都是她出面处理，她也四处融资，公司借款里，有一半是她借来的。”
“不说这些继续说钱？但今天我肯定答应不了你的要求，老说那钱钱钱，我们都会尴尬，还不如说说风花雪月之事，哈哈哈哈！”卫国说完又是大笑，笑得非常不自在。
“我上个洗手间。”卫国笑完之后，起身去洗手间。
李卫华静静坐着，脑袋里一片空白，再也不知道怎么与卫国继续谈下去。
“哦，时间不早了，你最近肯定特烦特累，早点休息，关于你的事，我们都好好考虑一下，看看有没有其他的法子，比如再引资什么的，我有很多做房地产的朋友，明天中餐你自行处理，明晚我们继续，说不定有意外的哦！”卫国从洗手间出来，一连贯地把话说完，这时他秘书小李已经到餐厅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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