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游筱筱的口中说出“深渊凝视者”五个字的时候，远在教学楼二层医务室的暮夜突然眸光一凛。
他的旁边，白鹭歌神色专注地穿丝线，帮他缝起伤口。所以没发现暮夜的表情。
周佳欣却是看到了。她浑身一抖，还反应剧烈地拼命往后靠，蜷缩在墙角里，不敢看向他们。
“白，白鹭歌……你真缝啊？”几秒钟后，周佳欣闷闷地说。
“伤口很深，必须缝。”白鹭歌的语气简短，下手的姿势精准又稳妥，连个晃动都没有。
暮夜蹙着眉头，黑色的眼眸微眯——除此之外他没发出任何声音。
好像他没有痛觉一样。
可仔细一看的话，就能发现暮夜额头上薄薄的冷汗，还有轻颤的睫毛。就连毫无血色的唇也紧抿着。
虽然还不明显，可暮夜俊朗的脸上，总算是出现了微笑和严肃之外的表情。
周佳欣把脸埋在臂弯里，扶住膝盖。她脑海中回想着暮夜被游筱筱屡次三番袭击，又被普通人针对的样子；想起白鹭歌干净利落的手刀落下时脸上的杀气，还有白鹭歌为暮夜缝线时的面无表情……周佳欣突然哭了起来——
“唔……都疯了。游筱筱是，你们也是！都疯了！呜呜……我这都遇到的什么人啊我！”
“别吵！”白鹭歌突然大吼一声，把周佳欣的吓得立马哽住了。
一直平稳的手随着白鹭歌的吼声一抖，就牵动了暮夜的伤口。
暮夜深吸了口气，眉宇蹙得更紧了。他按住丝线，说道：“白鹭歌，她只是吓到了。发泄完就好了……”劝说的同时把针拿过来，开始自己缝——好在白鹭歌先前缝完了里侧的伤，剩下的裂口暮夜自己都能看到。
白鹭歌看了看空空的手，还有手上染的血，纯黑的眼眸就紧紧地锁定上去，一动也不动……
周佳欣捂住嘴巴，左一眼右一眼地看着他们，似乎很怕两人会冲过来揍她似的。
暮夜缝好伤口后，咬住纱布的一端，自胸口到右肩迅速缠了几圈，穿上了衣服。
他下地走到门口，见白鹭歌和周佳欣一个在发愣一个眼神惊恐，表情就严肃了起来——
“周佳欣，你怕的话，可以选择离开。”暮夜看向周佳欣，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上，带着淡淡的，惋惜的神情。
他又看向白鹭歌，缓缓说道：“我受伤后实力骤减，能力上又被精神傀儡克着……”暮夜说着说着就突然停住了。他沉静的黑眸中隐有疑惑——刚刚，他似乎是听到了“深渊凝视者”五个字，这五个字通过游筱筱的声音，平白无故地闪入到脑海中，让他心中一窒。
但是……
暮夜根本不知道所谓的“深渊凝视者”是什么。
可若是不知道的话，他又为什么会感到心中一窒？
就像是……就像是不该被知道的身份有人揭穿了，那种赤裸裸的惶恐和不安。
有什么不对劲儿……肯定有什么不对劲儿——
成长迅速到异常的精神傀儡；即使带着屏蔽器也有人发觉的异样感……
如果光是这些，也就算了。
可他三天当中，得到了千丝万缕的线索。这些线索相互联系着又过于繁杂。如果不借助外力的话就很难理清，所以他才不得不找周佳欣帮忙，却是收效甚微……
不对劲儿……
这一切的一切，都透着一股不对劲儿……
就算Z大属于隔绝空间、有着隐秘规则，也不该出现如此众多的无解线索。
既然是规则就必须要有理可循、有法可破——这是深层里世永恒不变的特性。
如果连特性都产生了变化，那就必定不是理据皆有的里世规则，而是——
人为因素！
想到这里，暮夜立即上前了两步，“形势对我们非常不利。如果你再不振作一点儿……”他边说边拉过白鹭歌往外走，结果白鹭歌没动。
她低着头，紧紧抓住暮夜的手臂，并一路往下，最后握住了他的手——整个过程中，白鹭歌一直低着头，暮夜看不到她的表情。
周佳欣虽然疑惑，可她觉得当务之急是离开这两人，离开游筱筱，过回自己波澜不惊的日子……
所以她就绕过这两人，往医务室的门口前进。
“白鹭歌？”察觉到异样的暮夜轻声询问。
“不许死在我面前！”突兀地抬起头，白鹭歌的眼中带着慑人的光芒，表情凶巴巴的，很不对劲儿。
刚到门口的周佳欣闻言一怔，疑惑地看着白鹭歌。
暮夜也感到了莫名其妙，“没人死在你面前。”他答道。
“谁也，不许死在我面前！”白鹭歌一再强调着，触上了暮夜的左胸口……
哦……对了。他似乎在九月份的时候交代过一条命——白鹭歌说得是那件事吗？虽然有些不明所以，但姑且算是她在关心同伴吧……
“没死，谁也没死。”暮夜耐心答道，“它们快来了，我们得离开这里！”
“不许死，不许死在我面前。不许死……不要死……”白鹭歌低声嘟哝着，突然按住了暮夜的肩膀——“不要死！求求你！别离开我啊！”她喊着喊着，竟然哭了起来……
被白鹭歌猛力的抓按抠到了伤口，暮夜一瞬间疼得说不出话。他想推开白鹭歌，有人却比他还快一步——
“神经病啊你！”周佳欣一把薅住白鹭歌的围巾，让她远离暮夜，却不料白鹭歌的目标说变就变……猛地抓住周佳欣的手臂，然后就摇她的肩膀。“不许你离开我……你救我做什么……”
“你这女人，没事发什么羊癫疯！人家暮夜对你那么好！你恩将仇报，还意图不轨地对人家上下其手，又虐待人家——靠！羡慕死我了。娘希匹……”然后是稀里哗啦的一顿脏话……
暮夜眼看着两人一个摇一个推，说打不像要打，说和谐又明显不是那么回事儿……
而且……意图不轨是什么意思？
虐待……又是怎么个回事？
羡慕……什么？
暮夜表示他很难听懂。
可无论二女争论的是什么，他们都不得不走了。
双手一边一个搭上两人的肩膀，暮夜展开了空间传送。
三秒过后，浩浩荡荡的女人们鱼贯进医务室。其中，为首的小艺掐起腰来，盛气凌人地喊了声，“给我搜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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