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好!】不消多说霍王也明白,这一字里有硬如铁石的杀气。
他也知道,自己去南部湾,不止是要破开火山救出昭华——也可能是捞出她的尸体;而且,圣人也必须清楚昭华的确切情况,不能等靖安司和岭南官府的传讯,那太迟了,最迟明日,明日没有早朝,但百司上衙后,对方一定会发难,圣人必须清楚昭华的情况才能做出正确的应对。
申王又向剑阁的主峰峰主朴山钧传了一道神识。
然后他离开竹楼,没有使用空间瞬移,在竹海中疾如闪电,一闪就是几百丈。
暗夜中,一道道人影从书院不同的地方疾如闪电而出。
跟着,也有一些人疾如闪电。
……
刚过亥时二刻,很多学子都还在院舍中修炼,拳风和刀剑风声呼啸,没有人知道,幽篁海深处正有一场不闻声息的惊险暗斗发生。
……
亥时二刻,大明宫。
靖安将军孟可义持禁宫急禀令牌叫开宫门,宫门验令的禁卫脸无异色,靖安司有随时奏事权,半夜三更禀事都是有的,这还没到亥正呢,惊奇什么。
圣人从清静阁疾步到了东暖阁。
孟可义入到暖阁内一直端着的神情就塌下来,脸色灰白,重重叩了个头,“陛下!”
“说!”圣人的手又开始颤抖,神情却更加威严冷峻。
孟可义握着拳头声音清晰又略疾速的禀告着,阎朝隐说完就栽倒在他的书房里了。
“……邱则成他们往海面回看,整座火山岛都已经塌了下去。……”
“……邱则成意识到这是个陷阱,他报讯很可能会遇到阻截,所以他没有北上,而是去了岭南东道分局……”
靖安司岭南东道分局在雷州,与钦州相邻;岭南西道分局设在钦州西北的融州,距南部湾更远;邱则成选择岭南东道分局是正确决断。
“……为了不让对方起疑,邱则成仍沿着直线向北飞驰上长安传讯。阎朝隐则往东去,沿着雷州的海岸线北上,过了山东道才奔长安。”……也是一路燃烧精血飞驰。
绕了个大圈的阎朝隐到了,邱则成却还未到长安,可见已如他预料的被阻截凶多吉少了。
圣人的手掌一直在颤抖,他想拿起茶盏,茶盏的杯盖却被颤抖的手碰得“咔咔咔”的响,终于,他的手掌用力的按在了上面,然后握着还有烫意的茶盏,狠狠的掼了出去。
“啪!”茶盏落在茵席上被掼裂,茶水溅到了靖安将军孟可义的脸上,他心情沉重的跪坐着,脸上都是悲痛,默然无语的俯首。
圣人一脸狰狞之色,凶恶得要噬人。
东暖阁内侍阁长陈宝柱也默默跪下去。
圣人拿起玉镇纸就砸在孟可义的头上,然后是另一只玉镇纸,砚台,铜镇纸。
孟可义撤去真气防护,任由那些东西砸中他,红红的朱砂糊了他一头,就像鲜红的血。
御案上一切可砸人的硬物,都砸在孟可义的脑袋上。
孟可义垂着头,心里悲痛自责悔恨无比,如果能让他代替秦国公主去死,他一点都不会犹豫!只是,没有如果。
“陛下!”他重重叩下头去,“请您保重!”
秦国殿下已经遇险,万难一生,您更要保重!
大唐不能没有陛下!
圣人呼呼喘着气,像一口破了洞的老风箱,呼哧呼哧,每一次喘息,心肺都是剧烈的痛,就像一把无情的刀刃切了下来。
虽然接到萧琰的传讯已有心理准备,但“或有事”不是“真有事”,圣人还抱着希望,只是当事实摆到面前,那一分希望就凉透了,圣人只觉全身泛冷,呼呼喘的都是剧痛的冷气,像从无底深渊吹上来的寒刀子,从内到外的寒冷和锐痛,冰冷又绝望。
他失去了他的继承人!
他的帝国,失去了继承人!
他千挑万选的大唐继承人啊,费了这么多的心力,寄予了这么大的期望,他所有的心血,所有的努力,所有的布局,一切的一切,如果没有合适的继承人,还有什么意义!
让他去哪里,再去找一个昭华?
他怎么可能有时间,再去培养一个昭华?
圣人猛地喉中猩甜,咯出一口血来。
“陛下!”
“圣人!”
圣人眼前一黑,倒了下去。
“陛下!”“圣人!”孟可义和陈宝柱呼地起身,孟可义的动作更快,但有人比他更快。
一道人影倏忽出现在圣人身边,白袍金边宽服,头上梳着简单的髻,面白无须,身材颀长而沉默。
孟可义立即退后一步,默默行礼。
这是控鹤府令,近身保护圣人的先天宗师,李祉。
他沉默的伸手,握住圣人的腕脉输入一道真气,一道神识出现在两人脑海中:【圣人有些困乏了。】带着圣人消失在暖阁中。
孟可义和陈宝柱都迅速明白冷静下来,圣人昏倒的事绝不能外传!
陈宝柱端着一张平静的脸打开侧门,过了一条密闭的短廊,就是与东暖阁相连的茶水间,吩咐一名宫女端净水面巾过来。
很快,铜盆面巾端过来,陈宝柱接过去,转身过廊入暖阁内。
茶水间的宫女随后关上沉厚的隔音门,脸上没有丝毫诧异,只是心里嘀咕:不知谁又挨砸了。这是常事,凡军系官员,没有几个不挨砸的,要不就是被圣人骂得狗血淋头,但能被圣人砸和圣人骂,反倒说明是圣人的亲信。真个不待见了,直接踹下去,哪还跟你费口舌力气。没见靖安司的孟将军挨砸多次,这靖安司长官还坐得稳稳的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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