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琰抬手至胸前,向帝国行了一个士礼,致敬。
敬先辈,今人。
吾辈后人也将继往开来。
……
龙首原上,两道平静的目光收了回去。
“如何,这孩子不错吧。”温文尔雅的大袖衫文士笑道。
“嚯!”浓眉须髯的男子哼一声,“牙痛。”
文士清朗大笑,“不就一份迷梦会瑶台吗,用了也就用了,昭华都没心疼,你牙痛个什么劲。”
霍王抖眉沉声如雷,“我牙痛的可不是这个。前车,之鉴。”浓眉横向文士,“你不担忧?”
申王大袖一拂,目光看向天策书院内高耸的剑道崖,平静说道:“剑道锐从磨砺出。”
他望向剑道崖上面的无尽高空,神情深邃又宁静。
“命运就像九天高处的星辰,我们不知道它沿着什么轨迹运行,即使我们知道它的轨迹,也不能将它强行扭转。我们知道相遇是她们的命运,但不知道是从何开始,怎样开始,又会怎样的交集。但开始了,就是交织前行。我们不能去中止,这不合我们的意愿,也不能去强加干扰,因为我们不知道外力施加会发生怎样的影响。不要焦急,是剑是刀,都要磨。是星辰,就要绽放出自己的光辉,才能是恒星。”
……
龙首原上的目光和对话萧琰一无所知,正旦大朝会距离她还很遥远,她是听从阿娘的话,凌晨卯时起榻后换了个比较高的地方——在公主府的殿脊上冥想,遥遥观看帝国的朝贺。
在含元殿透出的朝贺声还没有彻底消散于皇宫上方时,她就跃下了殿脊,前往音廊练刀。
她一直觉得,声音生成的声势,是一件很奇妙的事,譬如吐蕃法师的梵呗音阵,譬如那曲王城前听到的鼓声琴声,两位音道宗师的音攻。那日和母亲在音廊踏舞后,她就有个心血来潮的想法:或许自己可以在音廊上踏音练刀?
要将练武的步法与音声的节奏相和,是一件相当考验人的事。但节奏在武道上很重要,她曾经几次以箭技越阶杀敌,就是因为掌控了节奏。而音道和武道,同是修行之道,谁说就没有相通的呢?或许做到节奏相和后能有收获也不定——萧琰在武道上的想法向来是天马行空,敢想敢尝试的。
她记得两岁的时候,母亲教她做画,就是让她拿着笔和宣纸,在景苑里四处溜达,看到什么画什么,想到什么画什么,真个是初学涂鸦,群鸦乱舞,回来后兴高采烈的一张张给母亲讲这是什么那是什么,就算纸上只有一团乌糟糟的墨团,母亲也从不贬责她,总是用清淡的语调赞她:“想法不错”;“画得不错”;“很好”;“有想象力”……。因为母亲的赞扬,萧琰涂鸦了好多年,直到画作得很好了,她还是喜欢信手涂鸦,这个习惯一直保持到现在,那些杂乱无章的线条,就是她思维的轨迹。
萧琰的白袜在音木上动如疾风,拳随步法,因为太快,在空中拖曳出道道残影。踏步的音声最初是很乱的,因为踏音木的速度快,高低中音几乎同时响起,乱的没有音调。后来,渐渐的,不再那么刺耳,虽然称不上和谐,但至少不会让人听着就有掩耳的冲动了。
当侍女过来通报时,远远听到的就是称不上悦耳但还能忍受的音声。
母亲已经起榻了。
萧琰收了刀,回到玉照院沐浴更衣,和母亲一起用朝食。
朝食后,她和母亲学刻章。
她在逻些长乐殿看到母亲的屏风画时,就知道母亲的篆刻也是极好的,从画下的钤印就可看出来,李毓祯说那是母亲篆刻的。擅书画者多半都擅刻印,虽然可以请篆匠雕刻,但最好是自刻,让印的神韵与书画相对应,更能增色。萧琰当然也是会刻印的,但看过母亲的钤印后,便深觉不如。
除夕夜母亲送她的压年礼就是十二枚印章,用十二种笔法刀法题刻了她的名印,还有两枚闲印。萧琰尤其喜欢“子悦无央”这枚闲印,拇指圆的碧玉莹翠,“子悦无央”四个篆字飘逸洒脱,构图也优美悦目,刀法更是生动神.韵。
萧琰觉得母亲的刻印才是体现了何谓“方寸之间,气象万千”,而且这枚印的玉雕本身就是珍品,镂空浮雕的辟邪印钮活灵活现,柱体上雕琢的宝树琼轩纤毫毕现。萧琰爱不释手,让侍女做了佩绳挂在腰带下方,作为玉饰。又和母亲说这十二枚印都是极好的佩饰,她以后按服色轮换配戴。李翊浵喜笑颜开,亲女儿一口,“悦悦宝宝真会让阿娘心悦。”
午膳后,萧琰和母亲拥抱告别,仍从来时的侧门出府。萧季思和安叶禧已经驻马候在门外。
萧琰回了萧府,便立即换了身衣裳,去前院参加府中正在进行的春宴,直到晚上才回金粟院。
初二至初三,萧琰都随着大伯父萧晀继续拜访世家。初四,当大唐各地的官员们还在继续享受元正节假时,长安朝廷一直在运转了,而朝贺官员的述职——部见、省见、堂见、陛见也从初四日就开始了,朝贺期的各种交流也开始了。世家的春宴也在继续,偌大的府里,不同的堂院设有不同的春宴,萧琰和伯叔堂兄们分头招呼春宴宾客。在大伯父述职回来,就又与大伯父去世家拜访。这种日子一直到了正月初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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